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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b的新春企划文，23·不可骄矜自满

　　白兔饺

　　

　　岁除家宴将至，魏无羡张罗着招呼小辈们悬灯笼贴福联，齐心协力把云深不知处装饰得颇有年味。几个少年看着自己的努力成果，一时都有些得意忘形，你一言我一语地喧闹起来……是以路过的蓝启仁都觉得自己不能再假装路过了，在众人背后十分引人注目地清了清嗓子，众小辈顿时噤若寒蝉，齐齐低头静候发落。然而等了半天，抬头一看，先生早已拂袖而去——看来是姑且没打算追究他们。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因此小辈们兴冲冲去找魏无羡验收成果时，被回赠了一盘造型奇异的饺子。

　　蓝景仪牙口一酸，第一个后退两步退出门外。

　　其他人看着他暗暗发笑：姑苏蓝氏往年家宴一般不吃饺子，今年魏无羡说要给他们加餐，小辈们提心吊胆了好些日子，直至出锅当天魏无羡宽宏大量地一挥手说没放辣，蓝景仪便喜出望外且迫不及待地囫囵咬了一口——然后差点被里边包着的铜钱崩掉一颗牙。

　　如今，看起来魏无羡并不满足普通的饺子，似是又开发了新品种。小朋友们看着玉白瓷盘中正常地散发水汽、造型却十分诡异的饺子，不知是期待还是恐惧，咽口水的声响此起彼伏。

　　魏无羡笑得十分和蔼可亲：“猜猜我是打算做什么？”

　　少年们立刻打起精神，充分发挥想象力，七嘴八舌地吹捧起来。

　　“这定是一些鸽子！白白胖胖，水润滑嫩，好生叫人垂涎欲滴！”

　　魏无羡维持着微笑弧度的嘴角抽了抽。

　　“许是几朵花苞？诸位且看，此处两撮叶片状翘起，显然是花朵的萼片！”

　　魏无羡不由投去“这你都瞎掰得出来”的诧异目光。

　　“我觉得……”一个年纪稍小的小朋友颤颤举手，见大家都看着他，鼓起勇气，“我觉得，这是个球！”

　　……

　　魏无羡端起盘子大步流星地迈出门，十分惋惜地道：“看来你们是无缘品尝这等旷世美食了。”

　　几个小辈在后头吐了吐舌头。

　　

　　

　　自然，这等旷世美食，于含光君晚上回静室后被魏无羡双手呈奉了出去。

　　“……”蓝忘机静静盯着盘中奇形怪状的饺子，“这是，兔子？”

　　魏无羡忽地抬头，又惊喜又得意：“知我者莫若含光君也！我就说嘛，哪里像鸽子了，还有说像个球的，真是岂有此理……”

　　蓝忘机沉默片刻，客观评价道：“确实不像兔子。”

　　魏无羡立刻严肃脸，以火热的目光注视他。

　　对视片刻，蓝忘机先移开了目光，筷子夹起一只饺子，咬了一小口，恰好能吃到素馅，待食用完毕，再一次客观评价：“味道尚可。”

　　魏无羡顿时眉笑眼开，主动凑过去让蓝忘机喂了他一只，一边吧唧嘴一边臭不要脸地夸了一番自己上天入地绝世无双的高超厨艺，而后感慨可惜自己心灵手巧秀外慧中却还是搓不出一只像样的小白兔……

　　蓝忘机：“我可以教……”

　　及时止住话语，蓝忘机不自在地又夹起一只饺子，魏无羡立刻扑过去一口叼住，眼睛闪闪发亮：“含光君，你可要说话算话！”

　　说完根本不等蓝忘机回复，嘴里塞了只大饺子，鼓着腮帮子便滚到一边去翻书架了，活像只贪食的松鼠。

　　蓝忘机目光柔和，轻轻嗯了一声。

　　

　　……

　　

　　尽管魏无羡十分兴奋，满怀雄心壮志决定第二天要早起，可惜前一晚的胡天胡地还是让他赖到了日上三竿。待洗漱更衣完毕，已差不多接近晌午，蓝忘机提着食盒回来，盒盖一打开，魏无羡眼睛一亮，顿时整个人都精神了——盒中是一盘兔子模样的饺子。

　　饺子白而圆滚晶莹，隐约透出颜色鲜明的馅——似乎有虾仁，白里透红，再加上兔耳捻得十分细致小巧，十数只兔子围成一圈，让整一碟饺子看上去玲珑精致，可爱极了。连蘸酱都像是精心调配，色泽醇厚，光是闻着就叫人食欲大涨。

　　魏无羡看看饺子，又看看蓝忘机：“你做的？”

　　蓝忘机点头。

　　魏无羡迅速拿起筷子：“那，我吃了？”

　　蓝忘机颔首。

　　纵有千万分不舍，在饺子入口的那一刻，魏无羡便抛弃了只吃多少多少个的原则，一口气吃了六七个，并腾出空来，极尽溢美之词将含光君夸上了天，比如什么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都算普通的，他还将前一晚拿来夸自己的词儿又润色几番提高几个档次，舌头不打结地说了长长一串。

　　蓝忘机肃然危坐，听了这些天花乱坠的赞美，再也忍不住，微不可察地翘了翘嘴角。

　　魏无羡发觉不对，立即故作严肃地嗯哼一声。

　　“你就是想让我夸你对不对？”魏无羡道，“偏偏说了这么多你还没什么反应，是不是想让我多夸几句？含光君，我看你心里美得很，一定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你这就不厚道了啊，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骄矜自满，咱们家家规怎么说的来着，这必须得罚……”

　　蓝忘机敛了笑，也摆出一副严肃神容，礼貌地询问：“请问，该怎么罚？”

　　“罚你……手把手教我包饺子？”

　　“嗯。”

　　“再罚，我们包了饺子，孝敬叔父？”

　　“嗯。”

　　“含光君，你真是个好人！”

　　“……嗯。”

　　

　　……

　　

　　蓝启仁看着眼前的饺子，有些吹胡子瞪眼，据说这是他的得意门生和得意门生的……得意门生，一同包的饺子，据说还是特地做好孝敬他的。该盘饺子虽然造型不太正经，但看色泽还算正常。一想到饺子是蓝忘机包的，他颇感欣慰，一想到魏无羡也参与了，他又跟胡子被人剃了一样，整张脸都不自在地皱了起来。

　　魏无羡很想举牌自证绝对没往里放什么奇怪的东西。

　　半晌，蓝启仁终于拿起筷子，夹起一只，闭目送入口中，细细咀嚼，放下筷子，拿了帕子擦嘴，一套流程下来，才慢条斯理地道：“尚可。”

　　魏无羡忍不住笑了一声，连忙低头假作喝汤以掩住自己藏不住欣喜的脸。手藏在木案底下，轻轻拍了拍蓝忘机的手，迫不及待地跟他分享成功喜悦。

　　蓝忘机不动声色地将手搭上去，魏无羡玩兴大发，抽出手搭上去，蓝忘机也跟着抽出手重新搭……

　　蓝启仁忽然重重地咳嗽一声。

　　蓝忘机终于按牢了魏无羡的手。魏无羡喝完了汤，又给自己倒杯茶接着喝，间或瞥一眼面不改色地夹着菜的蓝忘机，再次喜上心头。

　　

　　——遇着这般好的人，过着像现在这般好的日子，谁能不自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