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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羡】虚实相生（六）

※假设（下略）

※各种乱七八糟预警

※因为每次都有人说分不清看不懂所以放弃倔强了，现实组是蓝忘机＆魏无羡，香炉组是蓝湛＆魏婴，写完全文后前文也会根据实际需要统一更改

（六）

　　见势不妙，魏无羡纠结一番后还是挡在了蓝湛面前，诚恳地道：“总而言之，你先冷静一下。虽然不知道你们在吵什么——我是说那个‘你’，但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恢复正常的方法。等你回去了，再慢慢跟他解释，相信我，没问题的，我还不知道我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吗，我又不是不讲道理……”

　　不知为何，他愈说愈紧张，尤其是看到蓝湛直直盯着他时，浑身都不由冒起冷汗来，到最后竟还有些语无伦次。幸好，蓝湛盯着他，深吸一口气，脸色终是慢慢恢复平静，冷静地点了点头：“我们去古室。”

　　说完他便提步往门外走去，那头两人仍在僵持。经过那个双手捧着抹额一脸决然的魏婴时，他的步伐明显地顿了一顿，好像经过了短暂又激烈的内心挣扎，他最后也没让自己多看一眼，径直走出了门。

　　魏无羡跟了上去。两人一出门，这头面对魏婴沉默良久的蓝忘机终于动了动，偏了偏头，低声道：“……你无需道歉。是我误会了，这条抹额的确是我的。”

　　魏婴愣了愣：“那你……”

　　蓝忘机道：“只是，我确实不记得自己有将抹额赠予他人。”

　　闻言，魏婴又有些微微不悦，语气郁闷：“难不成你想说，这是我自己拿走的吗？”

　　蓝忘机摇头道：“我也相信你所言非虚，如果你说是‘我’送的，便不会有假。”

　　魏婴一时无语，眨了眨眼睛。两人对视片刻，蓝忘机却忽然想起什么，有些紧张起来，不动声色地踡了蜷搭在膝上的手：“我……我送你抹额时，说过什么？”

　　“……什么？”魏无羡一脸震惊，“你，你再说一遍？”

　　蓝湛默默地将又一次翻出来的香炉放在两人面前，垂眼不作声了。

　　见他没回应，魏无羡愈发坐立不安，不由站起身，背起手在古室中绕了两圈，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再一次绕回原处后，他终于忍不住坐下来发问：“你刚刚说，你家抹额意喻规束自我，我没听错吧？”

　　蓝湛颔首：“没听错。”

　　魏无羡咽了咽口水：“你家先祖说，说……”

　　也许是因为紧张，他一时竟想不起来原话是什么，也就这样硬生生地堵在这个字眼上，接不下去了。蓝湛看着他闪烁的眼神，似乎小小叹了口气，接过话头道：“先祖有言，只有在命定之人、倾心之人面前，不必有任何规束。”

　　魏无羡又一次霍然站起，蓝湛道：“怎么了？”

　　魏无羡舌头都快打结了：“那、那你，你，我，你的抹额为何会在我……我我我不是说我，我说的是那个‘我’，为何会在‘我’的手上？”

　　蓝湛默不作声静静看着他，他似乎在那一瞬间明白了什么，浑身直冲脑门的热血渐渐冷却。他冷静地坐下来，斟酌片刻，道：“难道，你……喜欢我？我是说，你喜欢，魏婴、魏无羡？”

　　蓝湛道：“嗯。”

　　“是……我想的那种喜欢吗？”

　　蓝湛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可真是……”魏无羡一时无言，不知该摆出失望还是惊喜、又或是难以置信的表情，脸上和心里俱是一片茫然。他的话没有说下去，只是在心里默默补完：这可真是……骇人听闻。

　　出乎意料地，他方才在问出“你喜欢我”的时候，心里似乎没什么负担，轻轻松松地就问出来了，仿佛当事人不是自己一样……尽管事实上确实和他没什么关系。他也是在那一刻如梦初醒：收了蓝湛抹额的又不是我，这个蓝湛喜欢的也不是我，我干什么这么紧张？

　　于是完全把自己转向局外人的位置，浑身都放松下来。

　　只不过，看到蓝湛当面承认，冲击力还是大了点。

　　蓝湛注意到了他的茫然神色，轻声问道：“你不相信吗？”

　　不知为何，魏无羡竟觉得这问话中有几分委屈的意味，心里忽然就咯噔一下。他连忙在心里强调一番跟我没关系跟我没关系我紧张个什么劲，清了清嗓子，半开玩笑着说：“也不是不相信。但是这个事本身真的很难让人相信嘛……你去问问你兄长，你叔父，再要不然去问问江澄，怀桑，你说你喜欢我，你问他们，他们信吗？这要是你说，那也就算了，要是我去到处嚷嚷蓝忘机喜欢我想跟我一辈子在一起，保不准就要被你家人乱棍打下云深不知处了……”

　　他每多说一句，蓝湛的脸色便多沉一分。直到他察觉到蓝湛似乎有点生气了，自觉地截住了自己的话，蓝湛才闷声道：“为何要问旁人相信与否？”

　　魏无羡似乎隐约感觉到蓝湛是因为什么而生气，此时却又不知道怎么哄，看着对方低头闷闷不乐的模样，自己心里也无端生出几分不安和懊恼来，便小心翼翼探头过去小声说：“是我说错话了，对不起。好嘛，不管别人了，我相信，你说的话，我怎么可能不信呢？你别生气，别不理我好不好？”

　　蓝湛依旧闷声道：“没生气。”

　　魏无羡心道，还说没生气，脸都鼓成包了。

　　当然，这只是夸张的形容，只是他确实按了又捺，才控制住自己的手没去戳蓝湛的脸。同时，他又不禁在心里感慨：还好我那个蓝湛不喜欢我，不用我哄——呸，什么我那个蓝湛，哎，说起来……

　　犹豫片刻，他还是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那，‘我’是在知道了抹额的含义和你的想法后，依然收下了抹额吗？”

　　蓝湛点头肯定过后，魏无羡又一次喃喃道：“这可真是……”

　　他一时竟不知道，是“蓝忘机竟然喜欢魏无羡”更惊人，还是“魏无羡竟然接受了蓝忘机的心意”更惊人，仿佛在茶楼里听说书人讲古，凑近津津有味听了一段后，猛然发现主人公是自己。这个剧情从头到尾都没什么不对，可一旦代入自己和另一个人的姓名，就好像浑身上下都不对劲了。

　　代入后想象了一下——姑且不论“那个”蓝忘机会不会捧着抹额向他深情表白——总之先假设这么一个情景，魏无羡只觉得别扭至极，怎么都想象不出来自己开开心心地接受了的画面。当然，这绝不是说他不喜欢蓝忘机，相反，尽管他平日总是觉得此人无聊透顶，但对此人品貌从未置疑，也不止一次想勾肩搭背交个朋友——但是，也仅限于“朋友”了。更何况，对方平时完全就是一副连朋友都不想跟他做的模样。

　　因此，想到那个荒诞的情景，他恍然觉得，这是梦里才会出现的画面吧？

　　察觉到蓝湛询问性的眼神，魏无羡回过神来，摆摆手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点……意外吧？”顿了一下，他又诚实地道，“不过，我还是有点开心的。别的不提，至少我现在知道了，其实蓝二公子……原来并不讨厌我？”

　　蓝湛摇了摇头：“从来没有。”

　　原本只是半带调侃的魏无羡，此时却蓦地呼吸一滞，不由自主地偏移目光，避开了与蓝湛双目的交接。

　　他平日有事没事最喜欢调戏小古板，最爱看一贯严肃又刻板的对方被他撩得气急败坏的模样，觉得这简直是他在云深不知处无聊生活中的快乐源泉。但是，他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那双向来淡漠、连眸色都如此浅淡的眼睛，专注地、平和地注视着什么时闪烁着的光芒，原来如此耀眼，如此令人心悸。

　　此时此刻，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有点无法抵抗，蓝湛向自己直白地笨拙地、却又认真而一板一眼地阐释着什么的神情。

　　他下意识地抚上了面前的香炉，无端端地想道：不论如何，我们、他们，本质上终究是同一个人。这个蓝湛，除了“喜欢我”这一点以外，跟那个蓝湛也并没有什么不同，所以我一开始根本没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

　　如果他们是这样，那我们……

　　魏无羡晃了晃脑袋，心说想什么呢。

　　他整理了一下情绪，抬起头来笑了笑：“不说了，我们还是先处理这个吧？”

　　他用指骨敲了敲香炉。

　　他们的想法是那两人入睡后在这个梦境中也点燃香炉，尝试让香炉的幻境产生交汇，但这件事实施起来其实非常麻烦。首先如果要两个人同时入梦，就必须得让两个人都在场，等到晚上宵禁后两头跑显然行不通，其次，即使做到了，也不一定会成功。

　　虽然不知道在自己走后藏书阁中的两人又说了什么，但是此时看来似乎又和好如初了——虽然也不能说“和好”，但气氛总归平和了许多，两人各自安安静静地看着书。魏无羡跃跃欲试地想在藏书阁中将两人敲晕，蓝湛无可奈何地制止了他。幸好他们终于还是等到了时机，午后正是最容易令人产生困倦的时光，魏婴干脆将书一搁就趴在案上打盹了。魏无羡赶紧躲在书架后招呼蓝湛一起点燃香炉再悄悄将香炉挪出去。

　　蓝忘机自然是嗅到了不合常理地出现在此处的香气，皱着眉往香气源头看了一眼，没有看到可疑人物，加上倦意一波一波袭来，因此他最终也没有起身，只是撑起手扶着额头，慢慢合上了眼。

　　魏无羡也打了个哈欠开始打瞌睡。他只记得自己在入睡前，似乎还跟蓝湛聊了会天，但是，具体说了些什么，记忆却在入睡后慢慢流逝掉了。记得有过这么一回事，细节却是死活想不起来，只记得……自己似乎是聊得挺开心的。

　　重新找回意识时，魏无羡一时还撑不起眼皮，身体似乎十分疲倦。但他却能感觉到自己正趴在什么软软的东西上面，手臂还搂得严严实实，等身体慢慢地可以动弹了，他便禁不住迷迷糊糊地蹭了蹭，勉强辨认出怀里是个白白软软的东西，于是臂膀也收得更紧了。

　　接着，他隐隐约约地听见了什么声音，平稳的，踏在实木地板上的，越来越近……脚步声的主人，将手搭在了门上。

　　是藏书阁的门。

　　他猛地睁开了双眼。

　　“忘机，方才有人跟我说看到你跟魏公子往这里来了，所以我到这里来找你们，你们……”

　　蓝曦臣一推门便定在了门口，连带着话都停了，似乎是被眼前的情景震住了，但是很快他便回过神来，顽强地保持着微笑将话讲完了：“……你们知道怀桑他们下山去哪里了吗？”

　　魏无羡眨了眨眼。与此同时，不知为何跟他一同以搂在一起的姿势躺在地上的蓝忘机也在此时睁开双眼，一睁眼，便是魏无羡眯着眼慢吞吞地从他身上撑起来的情景。

　　四目交接。

　　蓝忘机：“……”

　　魏无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