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填坑也不可以转载私信不看别问了

不授权转载,不看通知,不看私信
坑不填了
部分文已己见
博客封面图by犹关坠

【忘羡】黑白局

※忘羡only,围棋paro

※然而全是瞎掰,不要在意细节

※为了避免朝着搞笑方向发展试着换了个写作业用的文风(…)

※是糖,莫慌,承包ooc

片段式,写点想写的片段,时间跳跃,可能有一点点…意识流…

黑白局

1

 

兰陵金氏门下的金鳞棋院是个好地方。

 

魏无羡一边感叹着有钱,一边不老实地摸了一把榧木棋盘,末了还想着手感还没自己在云梦上山砍树下来做的棋盘好。在雕梁画栋的阆苑瑶台,不管多儒雅的东西都会沾上一些世俗的珠光宝气。唯独这天应邀来与金家门生交流棋艺的姑苏蓝氏子弟出入仍是纤尘不染,饶是这夺目的荣华也没能晃花他们的眼睛。

 

魏无羡优哉游哉地负手在棋院中转了两圈,不时驻足观局并故作深沉地颔首,硬是用一张小白脸摆出了仙风道骨的表情。清脆玲琅的落子声在一片安静中格外悦耳,引得魏无羡都有些手痒。

 

可不是,十三年没碰棋子了。

 

虽然当魂魄在尘世间流连之时,魏无羡并没有什么时间流逝的概念,然而终日浑浑噩噩,总还是会觉得日子格外漫长。好不容易误打误撞还魂到一个撞墙自杀的疯子身上,这魂魄跟躯体好像还不大兼容,让魏无羡头几天走起路来七昏八倒,几乎怀疑一个不小心摔一跤就会把魂魄从身体里撞飞出去。

 

人生苦短,行乐需及早。死过一次的魏无羡仿佛看破了红尘,继而便随心所欲地四处闲逛起来。虽说他生前也是个叱咤一方的名门棋士,不过这下这名号也用不了了,他开始犯难是该从最底层摸滚打爬走向人生巅峰还是回老家种田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似乎不管是哪种都有点残念。

 

眼前对弈中的两人进入了长考,魏无羡也不由得停下来多看了两眼,心道蓝家果然是蓝家,严格遵照定式,无懈可击。金家这少年下得不大稳当,虽被步步紧逼,却也偶尔下出了漂亮的几手。魏无羡瞅了一会,总觉着就这么让金家的小朋友输了有点可惜,便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左下星位,有活路。

 

这句话不知道金家的小朋友听到了没,反正蓝家的小朋友是听到了。他先是惊异地抬头看了一眼魏无羡,却并未发出责难,反倒温和地笑了笑。魏无羡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对这位小朋友不大够意思,老脸一红,摸摸下巴正要离开,手腕却骤然被一股力道扯住。

 

回头一看,好死不死,是个从小到大、直到自己死前都还跟自己相看两厌的人。

 

魏无羡心道完了,这人向来是最死板最恪守规矩的,自己方才那一着肯定是被他看见了,指不定要被义正辞严地批一顿然后被踢出去。

 

然而蓝忘机只是死死地盯了他片刻,不缓不急地道,观棋不语真君子。

 

魏无羡想摆摆手说我又不是你们这种君子,忽然发觉手腕还被抓着,只得悻悻地抽动了一下脸部肌肉。

 

蓝忘机接着道,你执黑,先手。

 

魏无羡脑袋里当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就被强行拖到棋院里最清静的那个角落按在座位上。他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蓝忘机是要跟他下棋,不由毛骨悚然地想,难不成这蓝湛的修为已经高到独孤求败的地步了?寂寞到随便逮着个人都要来一局?

 

在魏无羡死前蓝忘机便已是名镇江南的棋士,时人其称造诣有望超过上代棋圣青蘅君。魏无羡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以前在姑苏求学时跟蓝忘机对弈,总是输多胜少——虽然总局数加起来也不多,因为大多数情况下棋局到一半他就被蓝忘机轰跑了,或者他在被轰跑之前自己先跑了。

 

如今距自己身死已经十三年,蓝忘机的修为肯定只会多不会少。魏无羡实在心里没底,也实在不想跟他下这意味不明的一局。一来魏无羡个人棋风太明显,一时半会改不过来,他暂时还不想被随便一个什么人给认出来;二来手生,要是被蓝忘机杀了个片甲不留,还是有那么一点丢脸的。

 

但蓝忘机只是沉静地望着他,他被盯得有些心悸,便笑了笑说,你们这些高人跟新手下棋,不都要让子的吗?

 

蓝忘机淡声道,你执黑,先手。

 

仿佛这已是最大的让步。

 

魏无羡想都不想,拣起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中央的位置。

 

蓝忘机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魏无羡真诚地作出你别这样看我我什么都不懂的表情。

 

棋盘中央的星位,被称为天元。第一手天元,相当于自弃一着,这是连初学者都不会犯的错误。能下第一手天元的,要么是什么都不懂的新手,要么是功力已臻化境能把这一手化腐朽为神奇的绝世高人。显然魏无羡两者都不是,只是纯粹想逗一逗对方,看看蓝忘机的反应。

 

蓝忘机从容地掂起一枚白子,棋子与棋盘撞击时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他沉声道,好好下。

 

魏无羡便不再作妖了。

 

只是脑子里很多东西已经忘得七七八八,魏无羡只能凭着感觉去落子。所幸几番来回后他总算找回了一点手感,还设了个自己以前最擅长的陷阱。然而一番长考过后,审视着走向明确的局势,魏无羡不由得想蓝湛果然是出息了,以前我设的陷阱不知坑过多少人,这回他居然没中招,还真是……

 

他一边想着一边抬手,这时蓝忘机忽然开口。

 

魏婴。

 

捻着棋子的手在空中滞了一瞬,而后稳稳当当地落下,玉石轻敲棋盘的那一声像落在了心里,振聋发聩地驱散了所有杂音。

 

魏无羡忽然觉得自己看不清这个局了。

 

目光所及的一切仿佛都在褪色,周身一切迅速而决绝地冷了下去。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回答。

 

什么事?

 

蓝忘机回答的声音依旧是沉静的,跟当年那个刻板严谨的少年相比并无多大变化。魏无羡以为经过多年的打磨人多多少少会变一点,可蓝忘机好像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偶尔会出人意料地说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话来。

 

他道,跟我回姑苏。

 

 

 

2

 

江南正处在多雨的季节。细腻的、绵长的雨,无声地将青砖黛瓦浸在一片灰瞑之中。魏无羡闲着坐在窗边发愣,不知怎地忽然想起自己当年死的时候,好像也是下着这样的雨。

 

死的时候是会痛的吗?其实痛不痛已经无所谓了。视线逐渐模糊直至眼前一切完全沉入黑暗,声音逐渐远去直至耳畔一切完全沉默,即使是这么温柔的雨落在身上也还是冷的,可到最后人连那份冰凉都感觉不到了。身边的所有事物、自己的所有感知都在义无反顾地消失。真正地死过的人才会明白,到死了的那一刻,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那么当年在死前有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呢?魏无羡仔细想了想,似乎是有的。他应该跟什么人做过约定,大概是约好了下棋。结果他没能赴约。

 

蓝忘机把他带回来云深不知处,却又没再交代什么,好像只要他待在这里就好了。魏无羡旁敲侧击问不出什么来,又觉得云深不知处虽然好吃好住说不上,但也还是个不错的地方。于是他每天的生活除了闲逛就是像这样坐在窗边思考人生。

 

思考了几天人生后魏无羡发现了新的乐趣。蓝忘机会找他对弈,对弈完会认真地做棋谱。哪怕他胡搅蛮缠故意下得一塌糊涂,蓝忘机也还是会认认真真地做好每一局的棋谱。他不得不怀疑蓝忘机带他回来是不是就是为了找个人陪下棋,毕竟当年在赢过蓝忘机的人里,魏无羡可算是最狂的一个。

 

说过他狂的人有不少,虞夫人曾厉声呵斥过,江厌离没有说话但仍有隐隐担忧,江澄骂过几次,唯独江枫眠对他说,人不轻狂枉少年。

 

魏无羡棋感好,尤其擅长下快棋。刚被领回莲花坞时,他蛮冲直撞的下法竟也为自己在众江家弟子中赢了几局。后来跟着学了几手,慢慢摸出门道,之后在江家的子弟中,便没有人能挡住他了。过了几年,不管前辈还是新秀,棋士中也几乎没人能拦得住他了。少年自是有轻狂的资本,然而春风得意之际,一位老道人在让他五子的情况下用他最擅长的快棋胜了他三子,挥袖而去之时,只留下一句话。

 

胜负犹在棋盘之外。

 

那时魏无羡未能参透这句话,但破天荒地认真做了棋谱,之后还不断复盘。棋风依旧轻灵飘逸,依旧带着虽一人吾往矣的狂气,但弈者的心思沉稳下来,整个格局便变得翻天覆地。

 

当年他有幸目睹棋圣青蘅君与另一人的对弈。魏无羡看着变化无常的局势,也不由得啧啧赞叹,却又不老实起来,偷偷指了指棋盘对一旁的江澄道,如果下在那里截他的气,对方必定以为我要提左路的子而来拦截,此时正好差一着,便能去攻中腹,对方也追不上。

 

江澄冷声道,那你左路不要了?

 

魏无羡道,这叫弃卒保帅。

 

江澄道,你这不叫弃卒保帅,叫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魏无羡道,这有什么,不还是我赚。

 

两人暗下较劲之时,蓝忘机忽然偏过头,不甚赞许地瞥了魏无羡一眼,皱起眉,轻飘飘地吐出二字。

 

轻狂。

 

时隔多年,不知为何魏无羡对这一句轻狂记忆最为深刻。当时自己一直很有自知之明地觉得蓝忘机不待见自己,因此听到这句话也毫不意外,反而心很宽地回以一笑。现在想起来,却觉得那两个字像落在了心尖上,牵动着整颗心都为之悸动。

 

到底为什么呢。

 

魏无羡愈发地看不清局势了。

 

他现在满脑子只想着混吃等死,然而多局对弈下来,他发现蓝忘机这么专注的人,在下棋时竟不是全身心投入到棋局中,而是会偷偷地注意他的动静。

 

魏无羡觉得这个发现太有意义了,因为这样他就能在蓝忘机偷偷看他的时候出其不意地挑眉抛个媚眼,臭不要脸地问我是不是很好看啊。蓝忘机明明已经红了耳根,却还要保持沉稳,一板一眼地道,嗯。

 

魏无羡险些在笑的时候一拳砸在棋盘上。

 

蓝忘机怎么认出他的,为什么要带他回来,为什么对他的态度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这些都不重要了。大概人死过一次之后都能看开,魏无羡只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虽然吃不咋地,好歹也是人家承包的,偶尔还能摆摆前辈架子给小辈们指导。

 

而这一天魏无羡闲逛时发现了一处门前种满龙胆花的小筑,觉得这地方的画风跟整个云深不知处有点不一样,于是格外有兴致地在门前坐了一下午。蓝忘机的兄长却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这些日子他们也见过几面,因而蓝曦臣见到他并未表现出多大惊讶,反而十分温和地陪着他闲聊了几句。

 

蓝曦臣说,母亲以前就住在这里。忘机以前是跟着叔父学棋的,但他每个月最高兴的时刻,必定是来与母亲会面的这一天。母亲喜欢逗他玩,他虽然绷着脸,可心里还是高兴的。每到约定的那一天,他都会提前来到这里,摆好棋盘,席地而坐,等着母亲出来。

 

魏无羡莫名地对蓝忘机的这些小时候的事情特别感兴趣,听了好一段时间,蓝曦臣却忽然转身笑道,既然来了,怎么不说话。

 

不知何时来到的蓝忘机便向兄长微微俯首示礼。魏无羡见他手里还抱着棋盘,不由眼睛一亮,立刻把没听到更多故事的遗憾抛之脑后,连忙招呼道,含光君,过来过来,我们就在这里下棋吧!

 

蓝忘机似是不赞许地摇摇头,蓝曦臣却对他道,须好好待客,我还要去整理棋谱,就不打扰你们了。

 

蓝曦臣说话时脸上仍带着春风化雨的笑意。他的目光转向蓝忘机手里抱着的棋盘,似是想起了什么,笑意敛起了几分,提醒道,不要再像以前那样了。

 

蓝忘机道,不会。

 

以前那样是哪样?

 

坐下来后,魏无羡好奇地问。

 

蓝忘机淡声道,你执黑,先手,赢了便告诉你。

 

一局下来后魏无羡苦着脸道,蓝湛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什么时候拿输赢当过条件?不想说就直说啊,你明知我以前跟你下棋也是输的多……

 

蓝忘机拣着棋子,慢条斯理地道,你赢过的,一直都是你赢的。

 

魏无羡差点拍案而起,心道没想到蓝湛修为高了这么多,居然还学会睁眼说瞎话了!

 

但是蓝忘机不再说话了。他低着头,垂着眼睑,一枚一枚地将棋子拣入棋盒。魏无羡一边看着一边想这人还真不是一般地有耐心,要是我就直接一把抓起来塞进去了……这人收棋子的时候这么有耐心,想必等什么人什么事的时候也是如此。

 

脑海中忽然影影绰绰地闪现过什么情景,魏无羡怔怔地望着蓝忘机,一瞬间竟觉得这个人影跟别的什么时候的人影重叠了起来,下意识地伸手去触碰。但是他什么都没有摸到,也没有人回应他。

 

就像死去的时候一样,身边的一切都在迅速消退,所有的感知都飞快地归为虚无。一切沉入黑暗,沉入冷寂。

 

 

 

3

 

魏无羡是在蓝忘机的静室里醒来的。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想着以后要好好锻炼身体,这身体太柔弱太不靠谱了,搞不好哪天还真会一头把魂魄撞飞出去。

 

隔着一层浮动着流云的屏风,不知在煎药还是煮茶的炉子正发出水泡翻滚的声音——考虑到整整齐齐堆放在一边的古籍,魏无羡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空气中已经若有若无地飘起一股苦涩的药香,魏无羡后知后觉地想到这药可能是给自己喝的,顿时愁眉苦脸起来。

 

无聊之际他随手抄起一边的两本线装册子,仔细一看便来了精神——这居然是蓝忘机亲手做的棋谱。

 

以前他在姑苏求学时是体会过的。蓝家要求每个门生都做好棋谱以记录自己与他人的对局,并且要写上在什么时候与何人对弈。魏无羡向来嫌这东西麻烦,所以除了要上交检查的部分以外,他是不做棋谱的。

 

外面应当还在下雨。魏无羡便翻开了其中一本,一边粗略翻看一边啧啧叹道,蓝湛不愧是蓝湛,居然做了这么厚的一本棋谱。看字迹应当是早年做的棋谱,对局多是与家中长辈。

 

一本翻下来没找着自己的名字,魏无羡郁闷地想,难道那会儿他对我嫌弃到连棋谱都不愿意做?遂忿然翻开另一本。

 

第一页就是他的名字。

 

这下他高兴了,忙仔仔细细地把那一页看了一遍,发现这一局当真离奇。他下得糊里糊涂,天马行空,糟糕得不能再糟糕,然而蓝忘机竟然还输了。

 

这是在梦里下的吧?魏无羡质疑道。

 

他继续翻开下一页,愣了一下,没再细看,一页一页地翻了下去。

 

每一页都是魏婴。

 

输的,赢的,没下完的,都完完整整地记了下来。

 

后面全是空白,魏无羡翻到有字的最后一页。那里写着魏婴这个名字,谱面却是空的。

 

再后面,又开始出现谱面,却没再写他的名字。

 

后面的局,显然都不是魏无羡下过的。然而在看着谱面时,魏无羡莫名地想,如果这一局由自己本人来下,应该也会下在同样的地方。

 

他合上棋谱,兀自坐了很久。

 

魏无羡忽然想起来了。他的确是跟人约好了下棋的。

 

魏无羡想起蓝曦臣那天对他说,忘机他,从小就是个很执拗的人。

 

如果那一次他未能赴约,蓝忘机是不是会执拗地等下去?

 

就像纵使家中每一个长辈都告诉蓝忘机,母亲不会再来了,他也还是执拗地,在约定好的时间去那个约定好的地方,等一扇不会再打开的门,等一个不会来赴约的人。他平静地接受了一切,却固执地留着空白的棋谱,就像把心里的这一处空出来了,除了那个人谁都不会再放。

 

留下空白还不够,还要模拟对局。那些整理过的棋谱,或许已被蓝忘机翻来覆去翻了许多遍,所以他才能将魏无羡的棋路研究得彻底,甚至能够想象如果这一手由魏无羡来下会下在什么地方。

 

可无论如何,他都是一个人啊。一个人坐在棋盘前,一个人掂起棋子落子,什么都不说,也没有人同他说话。最应该听他说出那些未能说出的话的人再也不可能坐在他对面。

 

就像陷入了一个无论做什么都是徒劳、无论如何辗转都无法脱出的死局。

 

门几乎是无声地打开了。魏无羡把埋在棋谱里的头抬起来,看见蓝忘机站在门口,逆着光望向他,辨不清神情。

 

魏无羡忽然来了气,心说,你嘴上什么话都不说,脸上也什么表情都没有,我又不是你哥,怎么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知道你等了多久?

 

他朝蓝忘机扬了扬手里的棋谱,气势汹汹地道,含光君你过来,我好像知道,你是怎么认出我的了。

 

 

 

4

 

第一个教蓝忘机围棋的人,是他的母亲。

 

母亲很喜欢逗他,却也会忽然说一些晦涩的话。她的棋力说不上非常高,但她的教导却是令蓝忘机印象最为深刻的。

 

她说,胜负在棋盘之外。

 

你要明白,有些事情是无可奈何的。围棋的输赢不是你自己一个人能决定的,但至少,想跟谁下、想下在什么地方,这些是你可以选择的。

 

即便在母亲去世之后,蓝忘机也没能明白胜负在棋盘之外是什么意思。但至少他看清了,世间的悲欢离合,都是没有定数的。

 

生老病死于人而言是无法摆脱的事情。人自出生那一刻起便马不停蹄地奔向死亡。即使后来知道了母亲为何不会再来,蓝忘机也只是想着,留不住便留不住了,而后固执地一如既往地等着。

 

他也不太清楚自己究竟希望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或许他的等并不是为了等来一个结果。蓝忘机只是知道这世上有太多无可奈何、无能为力的事情,他接受了,却不愿意改变自己。

 

跟魏无羡约好的那天,蓝忘机坐在窗边棋盘前,闭目听着外面的雨声。他设想过那人到来时是如何意气风发,会露出什么样的神情,说出什么样的话,在下棋时会做出什么样的小动作。

 

但是他等了很久,蓝曦臣劝他不要再等了,他摇头。蓝曦臣便无奈地出去,片刻后又像收到了什么消息似的折返,欲言又止过后便不忍地道。

 

忘机,你不用再等了。

 

魏公子,已经不会再来了。

 

蓝忘机觉得这句话跟当年简直是一模一样的。母亲过世后每个人都对他说母亲不会再来了,如今每个人都对他说魏无羡不会再来了,想劝他不要再等。可他们会不会来跟他要不要等又有什么关系呢?那些无可奈何的事,他早就明白也早就接受了,他不是在欺骗自己,只是想给自己一个答案。

 

只是他在窗边坐了许久,才茫然地感到,陪伴自己这么多年的熟悉的江南的雨,温柔缱绻的雨,竟也是这般入骨的奇寒。

 

 

 

5

 

很久以前有人跟魏无羡瞎扯的时候说过,生离死别并非人与人之间最遥远的距离。洋洋洒洒扯了一通,魏无羡深觉有理。

 

若干年后的如今,回想起当年的对话,魏无羡不由心道,去他大爷的。

 

只要活着,任何想说的话,总还有机会让对方听到;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生与死就是世上最遥远的距离,阴阳相隔,连思念都无法传达。

 

魏无羡愤愤地拣起棋子,忽然发觉棋盘一角缺了个小口,愣了一下,问道,蓝湛,这是不是你喝醉了砸的?

 

蓝湛的手罕见地抖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敛去了窘迫的神色,淡淡道,嗯。

 

魏无羡说,哦。

 

一番沉默过后,魏无羡忽然又道,看不出来啊,看不出来你暗恋我这么多年。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蓝忘机这回却没怎么窘迫,抬眼认真地看着魏无羡,嘴角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笑意。

 

——再来一局,你执黑,先手,赢了便告诉你。

 

 

 

6

 

——天子笑,分你一坛,当作没看见我行不行?

 

懒散地坐在墙头上的少年举了举手里的酒坛,笑得恣意潇洒。见蓝忘机沉下脸,他连忙改了口,这样这样,我跟你下一局棋,你要是赢了呢,我就老老实实领罚;你要是输了,就当没看见我,成不成?

 

同辈中从来没有人能在对弈中胜过蓝忘机,也因此从来没有人会主动向蓝忘机邀战。因而蓝忘机先是怔了一怔,随后眼神迅速冷峻下来,道,你不要反悔。

 

结果少年棋路诡异,跟蓝忘机以往见过的任何一个循规蹈矩的对手都不一样。他的第一手天元便让蓝忘机狠狠抽了抽眼角,之后每一步棋更是让蓝忘机猝不及防,就像墙头上圆月之下的回首,令人措手不及。

 

看得出来对方根本没认真下,然而最后他杂乱无章的下法竟神奇地胜了蓝忘机五子。临走前他还不忘得意地回头一招手,谢啦。

 

蓝忘机盯着棋局,心头莫名有股浮躁与恼怒。

 

在恼什么?不过恼自己没认真下好这局棋罢了。要赢并不难,对方看似棋路飘逸无定数叫人捉摸不透,实际上漏洞百出——自己却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自乱阵脚。

 

蓝忘机闭眼试图让心绪平静,然而那人的身影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闭眼时,仿佛还能感觉到对面那人残留的气息和少年得意的笑。

 

他烦躁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忽然看不清棋局了。

 

或许在这个时候,他便已经陷入了一个无法脱出的局。

 

但这样一个局,总能叫人哪怕被困一生,也会心甘情愿。

 

 

 

 

-没了-

 

 

忽然发现玫瑰的名字的下篇万字内可能写不完,而且临时想改剧情,干脆先把这篇肝出来了…

其实是想试着写点正经的东西,大概是习惯了不正经,总之失败了(

之前的1314fo没截到图,干脆拿这篇当答谢吧(你他妈

评论(49)
热度(1241)
  1. 共2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不填坑也不可以转载私信不看别问了 | Powered by LOFTER